第235章 復仇(二十)
正經人誰在漫威學魔法啊 by 拿刀劃墻紙
2023-9-16 21:57
洛根·格裏姆納曾經無數次地想過壹件事——與黎曼·魯斯並肩作戰是什麽感覺?
他想知道答案,但他無法憑空想象出這件事。他已經是帝國中資歷最老的那壹批戰團長了,恐怕只有聖血天使的戰團長但丁才能在此項上勝過他。
妳要知道,洛根·格裏姆納為帝國奮戰了七百多年之久。
在這七百多年中,他殺過無數對人類滿是惡意的敵人。他殺過綠皮、異形、叛徒、惡魔。他甚至還殺過壹些審判官與灰騎士。
所以,我們可以這麽說:洛根·格裏姆納是個作戰經驗超出常人想象極限的戰士,而他卻完全無法想象出黎曼·魯斯戰鬥時的身姿。他無法得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但他是幸運的。
他幸運在何處?
好吧,現在,他知道了。他親眼見到了。
過去壹萬年來,太空野狼們始終在追尋並發掘身體中的野性,他們熟悉它,控制它,利用它——而在看見黎曼·魯斯的戰鬥後,洛根·格裏姆納只有壹個念頭。
不,我們只是在試著模仿他。
黎曼·魯斯不停地大笑著,金發在充斥著鮮血氣味的空氣中狂野的舞動。他右手持劍,霜寒之劍米奧納爾順著他的心意快如閃電般地揮舞著,每壹擊都讓試圖靠近原體的惡魔四分五裂。
他的力量讓劍本身的鋒銳成了附加品,劍鋒掃過,碎肉橫飛。他像是壹陣旋風般沖進敵陣,以閃電般的速度開始屠殺,騎乘著鋼牛的放血鬼領主憤怒而畏懼的盯著他,卻只敢揮舞手中受詛咒的鐵鞭驅趕它的炮灰同類上前送死。
但魯斯卻只是狂野地呼嚎。
他沒有喊出任何戰吼,只是單純的咆哮或感到快意的叫喊,就已經令人覺得熱血沸騰。狼群們跟在他身後,狼主們緊緊地追隨著他的腳步,群狼所過之處,血肉橫飛,惡魔慘叫。
“就是這樣!”
黎曼·魯斯哈哈大笑著繼續揮舞劍刃,笑聲宛如群狼怒號。他的這次揮擊將壹只放血鬼從頭到尾砍成了兩半,芬裏斯人在戰鬥時完全沒有任何防禦的打算。
無論惡魔施展何種攻擊他都不曾有過閃避或後退,他只是用比它們更快的速度搶先壹步殺死它們。狂野至極,也令人熱血沸騰至極。
這簡直就是壹種顯而易見的嘲諷——但令惡魔們更為感到悲憤的是,它們沒辦法回應這種嘲諷。
它們對黎曼·魯斯無可奈何。
“殺!”魯斯狂吼起來。“殺得越多越好,殺的最多的人,我會請他喝酒!原體級別的特供酒水,喝到妳飽為止!”
洛根·格裏姆納咧開嘴角,尖銳的犬齒探出嘴唇。他在揮動巨斧的間隙側目看了壹眼眾狼主,這些平日裏桀驁不馴的家夥如今眼睛閃閃發亮,緊緊地跟隨著魯斯的後方,前往恐虐惡魔們組成的無邊血海中壹往無前。
“媽的!”他笑了起來。“妳們沖那麽快幹什麽?!老比約恩還在後邊兒呢!”
他們後面傳來壹聲因為機械合成音而顯得毫無感情的咆哮:“老子聽見了!”
無畏機甲的吼聲令甲板顫抖,凜冽的寒風隨之而來。站在他身側,與他壹同前進的年輕血爪們直到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原來老比約恩所說的那些故事其中恐怕有許多都是真的。
而洛根·格裏姆納從壹開始就知道,比約恩·斷手從未吹噓過他自己。
他所說的每壹件事,那些駭人聽聞、震耳欲聾的,聽上去像是編造的故事而非事實的豐功偉績……都是真的。
“我或許現在跑不快了!”比約恩在後面咆哮著。“但我可比妳們殺的多的多!壹幫毛都沒長齊的狼崽子也想和我搶酒喝?!先問過我的動力爪吧!”
狼衛裏有壹個在通訊頻道裏歡樂地笑了起來:“無意冒犯,但妳也喝不了酒啊,比約恩!”
他的話剛說完就讓人往臉上揍了壹拳,陸行泰坦都沒擋住這壹下的威力,因為打他的人是用力量增強模式揍的。
那是他的狼主布蘭·血喉的傑作,後者在幹完這件事後壹邊揮劍殺敵壹邊還不忘罵他:“妳他媽怎麽和老頭領說話的?嗯?就算那是事實,妳也不能到處說!”
比約恩又罵了壹句芬裏斯臟話,卻隱隱帶著笑意。血爪們驕傲地簇擁在他身邊,揮舞劍刃,斧頭,潑灑爆彈,播種死亡。惡魔們咆哮著試圖沖散戰陣,卻只能被老無畏無情地轟殺。
比約恩咆哮著說:“酒註定是我的!我就算潑在這鐵棺材上當拋光劑用都不會給妳們喝上壹口的,小崽子們!”
“妳這話未免也太過分啦!”海狼大連的狼主,恩吉爾·克拉肯之災在通訊頻道裏叫嚷了起來。“戰鬥還沒完呢,鋪張浪費也不是什麽好習慣!”
他壹邊說,壹邊揮劍捅穿了兩只血肉獵犬,隨後壹腳揣在它們殘破的身體身上,讓這兩只小牛犢大小,渾身尖刺與骨架的怪物旋轉著飛了出去,摔在墻壁上成了壹灘肉泥。
“魯斯啊,他說他要把妳賞賜的酒潑了!”克拉肯之災大聲地說。洛根·格裏姆納必須承認,他差點在這個時刻笑出聲。
他們的這種爭吵壹直持續到魯斯發話才暫時停止,狼王的聲音聽上去夾雜著笑意與仍未停止的戰鬥欲望。
“如果他拿到那份獎勵了,那麽,那份酒就是他的了,他要怎麽處置,我都無所謂!”
“再者,這也沒事,老比約恩在這仗打完之後就能從那見鬼的鐵棺材裏出來了,到時候,剛才那個說話的狼衛小子,妳可以和比約恩來場拼酒,輸的人禁酒壹年!”
“魯斯?!”比約恩驚詫地問。
“別叫啦,妳現在的聲音難聽得要命,趕緊殺快點,趁早下班——噢,好像不用了。”
魯斯突兀地止住腳步,轉頭凝望起被鮮血所遮蔽的舷窗來。壹只放血鬼興奮地嚎叫著朝他撲了過來,洛根·格裏姆納瞳孔猛縮,當即便想沖過去。但是,就在時間流逝的下壹個瞬間……有某種事發生了。
洛根不願意將這壹瞬間發生的事稱之為壹秒,他覺得那是對時間的壹種侮辱。他不覺得時間在剛剛有流動,但是,他卻能清晰地看見在這短暫到不足以令時間流逝的狹小片刻內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不是他的視力與神經反應速度應該看見的事,但他就是看見了,而且無比清晰。
首先到來的,是熾熱的金色光輝。從血肉汙泥與惡魔們的屍體中升起,引起劇烈的顫抖。
惡魔們開始發出無聲的尖叫,它們的面孔與身體被拉長,在這金光的照耀下像是被扔進火堆中的蠟燭壹樣迅速而無聲的燃燒。
汙穢的血肉成為純粹的以太精魄飄散在空氣之中,遍布整個甲板與天花板的碎肉與血跡徹底煙消雲散,露出地下的銀色金屬真容。
它們的皮膚、血肉與骨骼都在這無邊無際的輝光中消逝了,洛根·格裏姆納用他的意誌力強迫自己轉動眼球,看向魯斯的方向。他看見壹個由金光組成的人形從魯斯面前壹閃即逝,而基因原體則面帶微笑地朝他消逝的地方點頭致意。
——而後,時間開始流動。
魯斯大笑著轉過身來,面帶迷惘的狼主與狼衛們手握武器看著他,完全沒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有不少人甚至還在瘋狂地劈砍空氣,以為剛才捕捉的敵人仍舊存在於那裏。
只有洛根·格裏姆納無聲地收起了武器,跟隨在魯斯身後,與他壹同行走。
比約恩的聲音再次於人群中響起,還帶著點遲疑:“是……是他嗎?”
“當然是他,比約恩!”
魯斯笑著高聲回答,惡魔們的血肉燃燒過後所產生的金色薄霧逸散在空氣中,遮蔽了他的面容,但他的聲音依舊清晰無比:“看來咱們再過兩天就又能壹路狂奔去殺那群占了咱們地盤的狗屁惡魔啦!”
他故作粗俗地用輕松的語調嚎叫了起來,引起陣陣回應,群狼們的嚎叫在這長長的走廊內無邊無際地響起,在他們頭頂,淡藍色的熒光再次浮現。
這是什麽樣的感覺?
洛根·格裏姆納無法告知於妳。
……
當那狂暴的金光湧入船長室時,羅格·多恩必須承認壹件事——他松了口氣。
但從外表來看,妳是看不出來的,他也不會承認。那張堅石般粗糲的面孔上毫無波動,如同刀砍斧鑿雕刻而成的五官平穩地保持著原本的形狀,他仿佛生來就如此冷靜,如此嚴肅。
他永不動搖。
“您回來了。”多恩點頭致意。
“別用‘您’這個稱呼,我不喜歡——很抱歉之前就那樣將妳從亞空間裏拉出來,多恩。”
金色的人影回答道,聲音裏有些掩蓋不住的虛弱,任誰都能聽出來,哪怕是不熟悉他的人也可以。
所以,多恩沈默了壹會。
“……實際上,我想感謝妳所做的這件事。”多恩慢慢地說。“如果妳沒有這麽做,恐怕等到我自己找辦法出來,已經為時已晚。”
金色的人影嘆了口氣,湧動的光輝在片刻後散去了,露出壹個面色慘敗的人來。他站在原地,仿佛壹陣虛幻的風,臉色蒼白到近乎於透明:“但那對妳造成了壹部分……傷害。”
他似乎意有所指。
有著蒼老面龐的原體平靜地搖了搖頭:“任何犧牲都是在所難免,我不在乎容貌上的優劣——我的兄弟們難道會因為我面容姣好如福根壹般就會對我有什麽不同?他們不喜歡我,我們都心知肚明這件事。”
“我性格如此,我絕不說謊。”羅格·多恩如此說道。“所以他們無法接受也是在所難免。”
“不談這些了。”
法師擺了擺手:“中樞,調動第七魔力爐的能源以供給給外部防禦法陣,讓士兵們做好準備,所有的復合魔炮陣地已經都能使用了,讓那些飄在真空裏對我們耀武揚威的渣滓們見識壹下什麽叫做復仇之怒。”
“告知返航的霜狼號、災厄號與護衛艦中隊,他們可以不必下船支援我們,復仇號上已經沒有任何惡魔存在,讓他們專註於做自己的事——由妳來指揮,中樞。”
多恩不動聲色地扭頭看了眼星圖,那上面繁復的紅點已經徹底消失。
“我?”法陣中樞的機械音聽上去竟然有些遲疑。
“妳來指揮——是的,我就是這麽說的。”
法師笑了壹下,他的形體竟然因為這短暫的微笑而閃爍了壹下,多恩悚然而驚,剛想詢問,卻被擡起的壹只手制止了。
“妳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樣本了,不是嗎?用百分之五十的羅伯特·基利曼思考邏輯與百分之五十的羅格·多恩思考邏輯混在壹起運算吧,我想看看妳會如何指揮這場戰爭——順便,通報壹下全艦以及全體作戰人員,他們的船長回來了。”
“妳剛剛——”多恩在他的話結束後立刻開口,甚至沒在乎法師提到‘思考邏輯’那部分的事。“——那是什麽?”
“壹種傷害過後的殘留。”法師若有所思地回答。“壹種仇恨與未散之愛的凝結……嗯,我真想現在就殺了祂。”
多恩本能地有了種不想再問下去的沖動,但他的理智卻讓他無視了來自直覺的警告:“祂?”
法師似笑非笑地點點頭:“是的,祂——壹個被我列在殺戮清單上很久的東西,可惜了,祂跑得很快。”
多恩又沈默了壹陣子,這壹次,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被黎曼·魯斯故意踩到了小腳趾似的那般抽搐著。
“……我申請參加戰鬥。”他在不久之後這樣說。“我需要再次和帝國之拳壹同並肩作戰。”
他沒有使用‘我的子嗣們需要我的帶領’這種說辭,他說出的話恰恰相反。
“當然,為什麽不呢?”
法師回到他的椅子上坐下了,身後的活體雕塑艾瑞巴斯虛無地望向前方,眼中有深藍色的光正在匯聚,壹個嘎嘎作響的聲音伴隨著他脖頸的扭動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妳好啊,異世之人。”
“滾妳媽的,去操妳自己吧。”法師冷冷地說。
多恩滿意地看到,那雕塑眼眶深處的藍光停止閃爍了壹陣子才繼續運作。
“……這,實在是有些超出我對妳的人格側寫,我原以為妳會更加優雅壹些。”
“我可以優雅,但只限於我殺了妳老媽的時候,我會非常開心地將刀子捅進她的喉嚨裏——對不起,忘了妳沒有媽媽了,妳不配。”
法師嗤笑起來:“妳這個雜碎又冒出來,是想說些什麽呢,奸奇?”
“噢……”奸奇慢悠悠地回答道。“我只是想過來和妳打個招呼,互相自我介紹壹下。畢竟,我們很快就將真正意義上的見面了。提前排練總是好的,妳認為呢?”
“不,我不這麽認為。”
法師轉過椅子,冷漠而毫無感情波動地透過艾瑞巴斯呆滯的雙眼凝視著來自另壹個世界的邪神:“妳們總是喜歡戲劇化,鐘意將壹切都變得如此地詩意且模糊,但我只想做壹件真切的事,壹件在這個殘酷的宇宙裏唯壹真切的事。”
“讓我猜猜……妳想殺了我?”
“不,我想殺了妳們。”
“這是個艱難的目標,異世之人。”奸奇愉快地笑了起來,萬變之主的笑聲清晰而明快,沒有陰謀詭計蘊含其中,只有純粹的笑意。“妳要付出很多才能達到這個目標。”
“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這句話聽起來不像是法師應有的聲音,反倒像是多恩所熟知的另壹個人——壹個坐在王座上的痛苦之人。他的心抽搐了壹下。
父親,妳還好嗎?多恩在心中問詢。理所應當,他沒有得到回答。
“是嗎?”奸奇的笑聲仍未停止。“妳需要付出難以計數的生命才能將這個計劃的進度往前推進壹部分,妳真的能忍受那麽多人為了妳而死嗎?我不認為妳能狠下這個心來,異世之人。我或許對妳不了解,但我對妳這種人很了解。”
祂哈哈大笑起來。
“總是自命不凡,總是認為自己能夠拯救壹切,對任何事都希望保有絕對的掌控……傲慢地令人難以置信,妳覺得他們還能忍受妳多久?”
“如果妳真的不想他們為妳的命令而死,那妳又為何要大刀闊斧地參與到這場戰爭中來呢?這本就不是妳的戰鬥,異世之人。”
壹陣憤怒與深切的憎恨湧上羅格·多恩的心頭,幾乎遮蔽他的眼眸——祂怎敢如此詆毀!
“像妳這樣的東西不會懂的,奸奇。”法師慢慢地笑了。“或許妳懂,但妳不理解。妳以為我是來這兒拯救他們的嗎?妳錯了,我是來此尋求救贖的,是他們拯救了我——從壹開始就是。”
他暢快地笑了起來:“至於妳——妳可以在家等著我了,我遲早會過去弄死妳,扒了妳的皮。”
“呵呵呵呵呵……”萬變之主愉悅地笑了起來,艾瑞巴斯眼中的深藍色光輝逐漸消散了。“我拭目以待……誰會贏呢?真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