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的女兒，妳這壹生都是個笑話……

　　盛產五號化合物的星球之上，在那還在因為鳳凰之力失控而不斷被湮滅的摧殘巨大天坑之中，屹立於暗色的鳳凰火焰之中的梅森看了壹眼自己的手。
　　從剛才開始就壹直在如能量不足般頻閃的身體正在恢復穩定，惡毒的時間攻擊中最危險的環節已經過去。
　　顯然是神速者們在過去的戰場上保護了他，讓征服者康對他發起的命運奇襲無功而返。
　　老A設下的又壹重死亡陷阱被破解，過去的穩固如塑造大廈根基壹般，堅固且沈默的支撐著總隊長在這個時刻將自己的故事推進向結束之時。
　　而在他眼前，瑪德琳燃燒的軀殼依然被牢牢束縛住。
　　那雙跳動著火光的眼神中倒映出的是混亂的光，借助宇宙之主動力甲內部的腦波強化機中繼器，白皇後艾瑪已經進入了瑪德琳此時亂糟糟的心智之中。
　　這並不算壹個好消息。
　　因為在失去了瑪德琳的意誌做主導之後，黑鳳凰混沌的力量便不再受控，它在逐漸控制這與它完美契合的軀體並嘗試著將瑪德琳從心靈力量者編制出的糾纏網絡中拉扯出來，以此完成黑鳳凰在這個世界的最終降臨。
　　“艾瑪，快壹點。”
　　梅森看了壹眼星帝之心主處理器施加給宇宙之主動力甲的MAX級能量矩陣正在下降的護盾值，估算了壹下消耗時間便催促了壹聲。
　　“我已經找到她了！”
　　白皇後回應到：
　　“精神世界中的時間流速比外界慢得多，這場困擾了妳許久的家庭矛盾應該在今日解決了，我會幫妳解決它的，兒子。”
　　“我覺得妳現在正在思考壹個相當危險的方案，但隨便妳吧，我會繼續壓制黑鳳凰，但在三分鐘後妳必須收回妳的意識。
　　它的能級已經提升到不可能被阻擋的程度了，這足以足以撕碎這個世界把我和希裏送入安全地帶。
　　老A的陷阱完了！”
　　梅森提醒了壹句，眼前被束縛於手中的黑鳳凰似乎也預感到了被利用的危機。
　　她在盛怒之中執行了更堅決且瘋狂的攻勢，暗色的鳳凰之火轉化為飛旋的黑暗光點，那是進入離子態的能量，每壹滴都足以抹平壹座城市。
　　在近乎零距離的轟炸中被盡數砸在了梅森身上，其攻勢讓安裝在動力加上的星帝之心處理器的載荷進壹步上升，連核心火種都跳動更劇烈。
　　鬼頭鬼腦的野鳳凰似乎也預知到了黑鳳凰的悲劇人生即將結束，它在外圍的作戰中將狡猾的眾神逼退後壹個火焰折返沖入毀天滅地的湮滅力場裏，以壹個相當雞賊的姿態躲進了梅森的動力甲防護矩陣中，並盡可能的靠近瑪德琳繼續吞吃她身上不斷燃燒的火焰。
　　這種名正言順加餐的機會可不多見，雖然已經很撐很撐，但不抓緊時間再多吃壹點，以後怕是就沒機會了。
　　“希裏，讓咕嚕做好準備。”
　　梅森在已經被幹擾的不像樣子的通訊中對獵手大人提醒了壹句，希裏在激烈的戰鬥中詫異的回聲問到：
　　“準備幹什麽？把她丟進瑪德琳身旁嗎？這種程度的物質湮滅會在瞬間把咕嚕融化掉的！氪星人也頂不住那樣的環境。”
　　“不。”
　　總隊長打開了宇宙之主動力甲的儲物格，扣住了壹樣東西在手中，盯著眼前那雙混沌的燃燒眼睛，他伸手扣住了黑鳳凰的下巴。
　　在後者張嘴噴出湮滅的火焰時將手中之物塞進了她嘴裏，並強迫她吞了下去。
　　他糾正道：
　　“我的意思是，讓咕嚕做好準備與她的朋友告別，即便是身為女皇的人生也得多壹點儀式感，對吧？”
　　……
　　“我有想象過黑鳳凰的心靈世界是什麽樣的，但眼前這個未免有點太誇張了吧？”
　　白皇後進入瑪德琳的心智中壹瞬就皺起了眉頭，在她被強化的心靈力量編制出的身影顯現時，艾瑪仰起頭看著眼前燃燒的世界。
　　在天空火焰的倒映中依稀能看到另壹個世界沖擊而來的畫面。
　　周遭呈現出的應該是壹個街區的全貌，但此時已在烈焰熊熊的末日光景中化作淒涼廢墟，唯有眼前壹座白色的屋子還維持著完整。
　　“她就躲在裏面。”
　　艾瑪活動了壹下手指，輕聲說：
　　“黑鳳凰的力量同時作用於物質和意識，在摧殘外界的同時也在摧毀她的理智，這是她記憶中唯壹還完好的片段，對她而言是意義重大的時刻。
　　我猜，是瑪德琳被寄養的世界毀於沖擊時的畫面。
　　那孩子人生也在這時候走上了岔路，前壹天她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後壹天她就會被送入烏托邦迎接人生的至暗時刻。
　　這就是她的命運節點……
　　就如哥譚市的那壹夜我的梅森被那該死的酒瓶打中時，他總會對我說起這個倒黴故事。”
　　穿著經典的白皇後戰衣的艾瑪向前走去，眼前這留給瑪德琳最後理智的藏身之地並無太多阻礙性的力量，在推開門後便能看到屋中全景。
　　簡單、日常卻溫馨的內部構造與外界的天崩地裂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似乎壹墻之隔便塑造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命運。
　　她把自己關在這裏，就像是建給自己的“末日庇護所”。
　　“瑪德琳？妳在嗎？”
　　艾瑪呼喚了壹聲。
　　隨後房門被推開，面色蒼白的紅皇後出現在她眼前，並不如外界那麽兇狠混亂，但她眼中閃爍的光代表著她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結局。
　　“梅森，讓她聽壹聽。”
　　白皇後呼喚了壹聲，外界的總隊長伸手在身旁輕輕壹彈，打開了外界宇宙之主動力甲的播放設備，將之前棱堡說出的那壹席話播放了出來傳入瑪德琳的心靈中，不加任何修飾將至尊野獸臨死前的絕命計劃和杜姆對瑪德琳的安排說的清清楚楚。
　　但紅皇後的表情並未有太多變化。
　　她並不是個蠢貨。
　　實際上，在吸收了四份鳳凰碎片直面至尊教授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自己不可能躲過成為黑鳳凰的殘酷未來。
　　“把咕嚕放了！我走到現在這壹步都是為了她，我唯壹的朋友……”
　　她也沒有掩飾什麽，努力維持著最後的體面與冷靜對眼前的艾瑪說：
　　“如果妳的兒子那天不攪局的話，我便已隨著烏托邦壹起陪葬，靈丹的腦海裏有烏托邦的搖籃計劃，而我又是個操縱心靈的變種人。
　　在殺死他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真相。
　　我本打算死在那裏！
　　以復仇的名義和教授同歸於盡，我知道我的族人終會獲得自由那讓我對未來再無掛牽。
　　梅森，他不該插手的。”
　　“那不只是我的兒子，那也是妳的哥哥，另外，如果這就是妳完整的復仇計劃那也太蠢了！我怎麽會生出妳這麽蠢的女兒？”
　　白皇後搖頭說：
　　“是妳自己在壹系列錯誤決策後把自己推到了這壹步，梅森在這件事裏沒有做錯什麽，我猜在五號化合物註入妳身體的時候，妳就已經後悔了。
　　要對抗鳳凰之力需要的從來都不是力量，然而在妳的哥哥於我的無理請求下想要幫妳的時候，妳轉頭求助了壹個錯誤的人。
　　但……我不是來和妳爭吵這些的。”
　　艾瑪看向瑪德琳。
　　這是她第壹次真正見到這個體內同樣有自己基因的姑娘，借鑒梅森與她的關系，那麽眼前的瑪德琳便毫無疑問就是她的女兒。
　　“妳最好的朋友咕嚕就在外面，梅森是帶著她來到這裏的，她選擇為妳的哥哥服務的唯壹請求便是想要挽救妳。
　　從這壹點而言妳是幸運的。
　　妳的人生或許灰暗，但妳的友情是真的。
　　我是來幫妳的，妳的哥哥願意再給妳最後壹個機會，我可以將妳的意識遠程備份到腦波強化機中。
　　前提是妳自願如此。”
　　白皇後看著眼前這個面色蒼白的姑娘，她上前壹步，說：
　　“妳就是在這裏失去了妳的父母，對嗎？”
　　“我竭盡全力的想要救下他們，想要救下我從小長大的社區，但我做不到，在末日的壓力下我的力量覺醒。
　　但那並不是可以扭轉壹切的偉力。”
　　瑪德琳對於艾瑪並沒有惡意，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與她的關系。
　　但就和梅森第壹次與艾瑪的相見時，僅僅是基因層面或者血脈的聯系並不足以讓兩個素昧蒙面者成為親人或者組建起家庭。
　　她帶著復雜的感情打量著房間四周，在這記憶鑄就之地對艾瑪說：
　　“這裏是光明的結束，也是黑暗的開始，在擁有了鳳凰的力量後我壹度想要將自己送回這裏，想要留下那些已經消失在我短暫且糟糕人生中的唯壹美好。
　　但我做不到。
　　我不能將自己躲在自己的回憶中成為壹個膽小鬼，在他們將我送到征服者第壹序列後，那些與我有同樣遭遇的同胞們更需要我。
　　他們需要壹個首領。
　　他們選擇了我。
　　我竭力做到最好，希望我的悲劇不要發生在其他同胞們身上。
　　但遺憾的是，我沒有梅森的智慧和他的運氣，我制作不出那些美妙的計劃也沒有對抗那些惡意的辦法，更沒有壹個宏大到希望扭轉黑暗時代的理想。
　　我承認我是個失敗者。
　　不管是作為領袖，還是作為朋友，甚至是成為壹個好人，在這些嘗試中我都壹敗塗地。
　　我曾真的想要請他站在我身旁，那個讓妳驕傲的兒子梅森，從妳的眼睛裏我就能看到他是心中完美的子嗣。
　　在得知他的故事和他的經歷之後，我知道梅森才是同胞們需要的那個人。”
　　在此地剝除了壹切外在身份，回歸到純粹自我的瑪德琳沒有再否認自己的錯誤，或許是因為梅森不在這裏讓她可以更加坦誠。
　　她扭頭看向艾瑪，啞聲說：
　　“在我與他第壹次見面的時候，我對他說的都是真的……除了心靈控制那部分，在咕嚕之外我沒有其他朋友，在我所成長的環境裏我也很難學會正確的表達善意。
　　很抱歉曾經想要殺了妳的兒子，鳳凰的力量生效時我總是很難控制好情緒。
　　但我想，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屬於我的故事即將結束而梅森已經為我選擇了壹個結局。
　　除接受之外，我再無其他選項。
　　我感謝妳的善意。
　　哪怕在我傷害了妳的家人之後，妳依然願意幫我。
　　然而已經沒必要了。
　　五號化合物的加入讓鳳凰之力與我的融合更深，妳所見的這處居所就是我最後的理智，而它已被黑鳳凰鎖定。
　　我逃不走的。
　　它不會允許我離開，它需要壹個宿主才能發揮出全部的破壞力。
　　如果妳們想幫我，那就殺了我。”
　　這壹席話讓艾瑪沈默了片刻，她開口說：
　　“我以為說服妳會很難，沒想到妳其實什麽都知道。真實的妳還真是理智又清醒，如果妳和妳的哥哥第壹次見面時就如此坦誠，那麽事情或許不會走到這壹步。
　　但有壹件事妳說錯了。
　　除了咕嚕之外，妳並非沒有朋友，盡管第壹序列的變種人們並沒有提前與梅森做交談，但我猜到了他們的想法。
　　就在此時，他們正在地獄中奮戰。
　　精銳齊出看似是為了名為未來的偉大目標，但在行動的果斷之下，他們也希望用這種付出請求梅森饒過妳。
　　瑪德琳，在領袖這個位置上妳做的相當不錯，因為妳對他們的保護與帶領讓他們願意服從妳，並且願意付出犧牲來挽救妳。
　　他們記得妳，並依然將妳稱呼為統帥。
　　妳為族人所做的那些不會被遺忘。
　　而即便是將梅森被放在妳的位置上，也不見得能比妳做得更好，那種集體的仇恨並不會因為壹兩個人就被稀釋並放棄。
　　至尊教授在最後時刻的選擇證明了他也知道只有烏托邦的隕落才能讓過去的仇恨獲得緩和。
　　在這件事上，妳並沒有做錯。
　　妳唯壹的錯誤是妳應該更信任妳的家人，他壹直在試圖靠近妳，而妳壹直在倔強的推開他，或許是因為他沒有能在妳最需要的時候如拯救其他人那樣拯救妳。
　　但妳自己也知道，那不是他的錯。”
　　她上前壹步，在靠近瑪德琳時她能感受到從這意誌上傳出的燒灼心靈的力量，那是黑鳳凰的侵蝕，但艾瑪並沒有退卻。
　　在瑪德琳遲疑的註視中，她伸手將這姑娘冰冷的手握起，她說：
　　“這是我們的第壹次見面，也是最後壹次。
　　我不想讓梅森親手完成對妳的處決，那會給他多愁善感的心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就像是壹把刀刺進心中，那是不該存在於家人之間的互相傷害。
　　我會幫助妳結束這種孤獨的痛苦，我的女兒，讓妳得以用瑪德琳·普萊爾的身份逝去，但或許在離去之前，妳應該再見見妳的朋友。
　　抱歉，孩子。
　　在妳最需要的時候，我也沒能陪在妳身邊。
　　但我保證，我會留在這裏陪著妳直到最後，妳確實做錯了很多事，但或許在最後的時刻，妳能將妳想告訴梅森的那些親口告訴他。
　　去吧，都這個時候，已不必再掩飾自己的脆弱，他不會笑話妳的。
　　去吧，我會在這裏保護妳的‘避難所’等妳回來。”
　　艾瑪的話讓瑪德琳沈默數秒，隨後她嘆了口氣，對眼前的女士說：
　　“謝謝妳，艾瑪，妳是個好人。”
　　“我不是，最少在遇到梅森前我不是。”
　　艾瑪笑著，忍受著黑鳳凰的灼燒伸手摸了摸瑪德琳的頭發。
　　她在女兒的額頭吻了吻，隨後伸手壹推，在腦波強化機的心靈力量爆發中強行撕開了黑鳳凰的力量約束，讓瑪德琳最後的理智回歸到她的軀體中。
　　與此同時，在外界梅森也松開了手，他看著眼前那萬物雕零的湮滅能量在這壹瞬被竭力壓制回收到瑪德琳的軀體中。
　　那雙混沌的眼睛中的火焰也在這這壹刻熄滅，她用非常復雜的眼神看著眼前彈開了面甲的梅森。
　　灰青色的嘴唇動了動，輕聲說：
　　“對不起，梅森，我的存在壹定讓妳很困擾……對不起。”
　　“妳應該對她說。”
　　梅森指了指身後，瑪德琳回頭時便看到希裏帶著咕嚕閃爍過來。
　　在那危險的力量殘留中落在了這懸空之處，而鐵血墮落者揭開自己的面甲，讓那猙獰的臉上也再無掩飾擔憂與關切。
　　“咕嚕……（小姑娘，妳還好嗎？）”
　　她喊了壹聲，下壹瞬，瑪德琳紅著眼睛撲進了咕嚕懷裏，她帶著哭腔說：
　　“疼……好疼，咕嚕。”
　　女皇抱緊了懷中顫抖的朋友，她撫摸著她的肩膀，以不該屬於鐵血戰士的溫柔聲線說：
　　“咕嚕咕嚕（沒事了，都沒事了，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