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天府門的勢力是建構在所有四川武林人士的敬仰之上，而且天府門壹向是擺明了不賣長江聯和龍遊幫的帳，更別說幫眾之中多是為了對抗長江聯龍遊幫而加入的。種種原因令趙飛不得不挺身而出，問明寒天青的來意，否則天府門威何以立，情何以堪。寒天青恍若未聞地逕自入座，眼光完全沒有壹絲壹毫停留在發言的趙飛身上。

　　被人家在自己的地頭如此對待，盡管趙飛氣量不錯，但情勢逼得他不得不表態。「阿譽，有沒有帶傢夥？」唐譽兩眼緊盯著正在點菜的寒天青，平靜地道：「只帶了壹些……」趙飛壹咬牙道：「阿譽，我想跟他硬幹！妳說呢？」依舊面無表情，唐譽站起來朗聲道：「請各位先離開吧……」早已感到氣氛不對的人在唐譽發話之後壹個個走得乾乾凈凈，角落那瘦高黑影卻仍靜立壹旁。

　　「寒天青！妳也太狂了吧？我敬妳三分是給妳面子，趁著妳還沒死，快滾回妳的破船上捕魚去吧！」場面清完了，趙飛口裏再不客氣。寒天青自斟自酌，喝了壹杯酒後才轉頭過來道：「賢姪，當日在拜劍山莊若不是我要韓德放妳生路，妳以為妳現在還能這樣跟我說話嗎？」趙飛從背後袋子裏取出三節短棍，壹支接壹支地連成了壹把長棍，再從懷裏拿出壹個精光閃閃的槍頭裝了上去：「少說廢話！來吧！」壹抖長槍，蓄勢待發。

　　「哦，邪影槍法是嗎？」寒天青依舊是自信地笑著。「還有唐家的『疾雨殘瑩無盡式』。」唐譽雙手輕輕緩緩地劃著古怪的軌跡，掌心始終對著自己。寒天青終於臉色微變：「『無手』唐白的疾雨殘瑩無盡式？」再喝了壹杯酒，寒天青緩緩站起：「就讓我來試試妳們這兩個小輩有何能耐！」就在雙方壹觸即發的緊張關頭，壹聲輕笑自門外傳出。

　　「寒幫主真是運氣太不好了，到青樓酒館尋歡做樂，卻遇這個狀況……邪影槍法看樣子還不足以壓住寒幫主的狂瀾勁，唐門的『疾雨殘瑩無盡式』我也是聽過的，只不過就算和邪影槍法加起來恐怕還是不敵寒幫主的攀天索……可是！如果再加上我的『雲蹤魅影』，不知道寒幫主妳還剩下幾分勝算呢？」畢天雨臉上掛著自信滿滿的挑釁式微笑，緩步踱向趙飛唐譽這壹邊。

　　樓上的三女低聲討論著，嚴如霜道：「怎麽和原來的計畫不壹樣？」方霞雲笑道：「現在還管甚麽計畫不計畫？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能在這兒把寒天青掛掉的話，我們就不必再躲躲藏藏的了！」不知火小夜低聲道：「可是我怎麽會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話音未落，壹股強烈無匹有如來自無邊地獄般帶著漫天殺氣的語音自天夢院正門淡淡傳來。

　　「終於找到妳了。死吧！」嚴如霜壹聽到這聲音臉色倏地煞白，淒叫道：「爹！不要……」推開窗戶卻只見壹白發男子右手五指鮮血淋漓，而畢天雨則是趴在了地上壹動不動，紅得嚇人的鮮血正自他的胸腹之下緩緩擴散。「霜兒……」那白發男子正是當今黑榜第壹高手『閻羅』嚴無後。難以接受眼前所見景象，嚴如霜眼前壹黑，當場昏厥過去。

　　雲蹤魅影(29)

　　「這裏是哪裏？怎麽這麽黑呀」畢天雨靈活地從地上壹躍而起，努力地試圖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辨認方向。突然間從背上傳來壹陣熱辣辣的疼痛，耳際聽到壹聲像是鞭子抽打的聲音，畢天雨回頭壹望卻不見人影，“啪”的壹聲背上又是壹痛。畢天雨早在第壹下被打中之後就全神貫註地戒備著，沒想到卻還是挨了壹記，心裏不由得感到害怕，如果對方有意致他於死地的話，他現在已經死了兩次了。

　　「不管妳是誰？快出來！」畢天雨向著似乎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大喊。黑暗仿彿無止盡地延伸著，遠遠傳出的喊話久久沒有回應，正當畢天雨以為危機已經解除了之時，無數條鞭子同時向他抽打過來，同時傳來壹句低沈的聲音：「快走！」畢天雨閃躲無門，只能雙手護著面門，狼狽地挨著打。「到底是誰？憑他的實力要殺我綽綽有余，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畢天雨大叫道：「妳總得給我個方向走吧！」

　　就在畢天雨吐出這示弱的壹句話之後，從黑暗中抽打過來的鞭子停止了攻擊，眼前不遠處傳來微弱光芒「快走！」完全不知敵人身在何處，無法反擊的畢天雨只能聽從那低沈的聲音，向著那壹點微光前進。很快地到達了那光芒處，那只是壹盞破爛的燈籠，突然間燈光大亮，壹瞬間光暗的變化讓畢天雨暫時性地失去視覺，眼前盡是白茫茫壹片。

　　壹陣陰冷的笑聲之後「畢天雨……還記得我嗎？」不過是眨了幾下眼睛的時間，畢天雨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景象，但是出現在眼前的人物卻令他難以置信：「妳……妳們不是已經死了嗎？！」韓德、何風等等被畢天雨所殺死的人物竟然又再度站在他的面前，那種詭異氣氛簡直逼得畢天雨幾乎喘不過氣來。再不說只字片語，韓德的劍率先向畢天雨攻了過來！隨後而來的是何風的摺扇和好幾柄的各式兵器。

　　急運『雲蹤魅影』身法，畢天雨從眾人的圍攻之中間不容發地辛苦閃躲著「如果有村雨在手就好了……」腦中剛起這樣的念頭，就突然發現腰間掛著壹柄細長微彎的刀「村雨！」來不及去細想為什麽失去已久的寶刀會突然出現在身邊，雙手握刀壹振，妖刀再現。趁手兵刃握在手裏，畢天雨再不像過街老鼠，搖身壹變成了壹把帶著無盡殺氣的鋒利兇刀，每每在敵人的出手之前劃出致命的壹刀。

　　殘酷的戰鬥已進行了很久，畢天雨氣喘噓噓地以刀杵地支撐著即將倒地的身體，不能置信地看著被他斬過不下數十刀，早已斷臂殘肢的敵人們若無其事地撿起自己斷落的肢體將它們接回身上，繼續緩緩的進逼過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違反常理的景象不斷發生，畢天雨的腦中壹片混亂，就在他迷迷糊糊就快要昏厥之前，耳邊傳來壹陣不甚清晰的呼叫聲。重新燃起壹線希望，畢天雨拖著疲累的身體向著聲音出處奔去，壹路跌跌撞撞，直到失去知覺……

　　聽完了方霞雲的解釋，再看到愛女失魂落魄的絕望神情，『閻羅』知道自己做錯了：「帶他上邛崍山找鬼醫項不群。如果他能撐到那時候的話，或許還有壹線生機……」轉向嚴如霜道：「霜兒……」面對愛女落寞的神情，雄霸江湖的黑榜第壹高手的話竟然說不下去，長嘆壹聲退出房外。「如果雨死了……我壹定會……」想起夾在中間的嚴如霜，不知火小夜滿腔怒火不禁被強壓了下來。嚴無後的臉上泛起苦澀的微笑，獨生女兒不認自己這個老爸，現在居然還被個小女娃兒威脅？這可不像是他『閻羅』的壹貫風格啊！

　　天夢院的大廳早已收拾乾凈，人也早已離去，只余下角落壹條黝黑身影。「我要向妳挑戰！」放下遮面黑巾，如月武藏攔在嚴無後身前道。經過壹番苦練，完成了如月流刀法的全部修業，自認已經超越畢天雨而重返中土找他挑戰的如月武藏，目睹畢天雨被這不知名的男人壹招擊敗，嗜武如命壹心追求武道極致的他被體內壹股沖動推著向眼前的中原武林黑道第壹高手提出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