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關關公子

武俠玄幻

大魏,雲安城。初夏的陣雨,便如同夜闖深閨的采花小賊,來時風急雨驟,去時行色匆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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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寒江雪

女俠且慢 by 關關公子

2025-3-9 21:05

  時間漸晚,圍在斷龍臺上的幾千江湖人,遲遲不肯離去,因為看不到山莊內部的情況,目光都集中在夜驚堂身上。
  江湖太大,武夫數萬萬,八魁卻只有八個,尋常武人瞧見的機會,壹輩子可能也就壹兩次,在場江湖人的熱切可想而知。
  夜驚堂自始至終把自己當遊俠,並沒有什麽江湖霸主架子,但名氣太大想低調著實不容易,打招呼的俠士還好,滿地俠女是真不好應付。
  夜驚堂被重重包圍,無奈之下,也只能做出不茍言笑的冷峻模樣,左轉右轉先來到沒人的地方,確定山莊裏沒有再起風波後,才順著小道下了山。
  折雲璃穿著小裙子,五尺長刀扛在肩膀上,倒著行走於山道間,沿途還在復盤著:
  “驚堂哥,妳這法也太霸道了些。上次妳在瑯軒城我記得沒這麽厲害,和太後娘娘出去壹趟,又遇見寶貝了不成?”
  東方離人並肩走在夜驚堂跟前,扶著胳膊,聞言也有點好奇,畢竟夜驚堂進步的速度實在有點誇張了,從被王赤虎大街摸刀開始到今天,壹天壹個樣,就沒停下來過。
  夜驚堂活動著左肩,笑道:“找到了亱遲部的獨門秘籍,厲害是厲害,但身體負擔著實不小……”
  孟姣武藝夠高,倒是看得出些許門道,評價道:
  “氣脈皆走偏鋒,只重殺力不計代價,算是渴澤而漁的打法,不能常用,平日裏還得註重身體保養,不然很可能三四十歲,就開始早衰……”
  東方離人見孟姣說的這麽嚴重,頓時嚴肅起來,路都舍不得讓夜驚堂親自走了,又扶著後腰半托著前行。
  夜驚堂有浴火圖傍身,這種過渡壓榨體魄的武學,對他來說完全沒負面影響。不過笨笨這麽貼心,他自然也沒解釋。
  折雲璃倒著走在前面,看著女王爺變化花樣揩油,眼神難免怪怪的,正暗暗琢磨“哼~也不嫌羞人”之際,繡鞋忽然踩到了山道上的積雪,整個人壹個踉蹌,直接往後倒去。
  “誒?”
  折雲璃少說也是半個宗師,戰鬥力或許比師娘還高,顯然不可能摔個屁股蹲,失衡瞬間手中長刀就杵向背後,想要恢復平衡。
  但夜驚堂的反應比雲璃快得多,察覺不對瞬間,已經前踏壹步,單手摟住了輕盈如柳的後腰。
  嘭~
  山道上的動靜戛然而止。
  折雲璃後仰著身子,躺在夜驚堂臂彎裏,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臉頰,眸子睜放大了幾分。
  夜驚堂雖然姿勢挺浪漫,但神色正常,單手勾著雲璃,清朗嗓音中透著幾分無奈:
  “好好走路,旁邊就是懸崖,摔下去怎麽辦?”
  “……”
  折雲璃眨了眨眼睛,臉稍微紅了下,起身站直,勾了勾耳邊的頭發:
  “驚堂哥反應這麽大作甚,我好歹也算半個高手,還能平地摔不成……走吧走吧……”
  說著就扛著長刀,小跑了下去。
  夜驚堂暗暗搖頭,還沒來得及笑壹下,胳膊就被扶住,繼而冷冰冰的語氣就從耳邊傳來:
  “妳倒是眼尖手快。人家是凝兒徒弟,凝兒是伱枕邊人,妳想做什麽?”
  夜驚堂笑容壹凝,偏頭認真道:
  “滑到我扶壹下罷了,我能想做什麽?”
  東方離人也不好說夜驚堂想和俠女淚上寫的壹樣,師徒壹起吃,便淡淡哼了聲,壹副‘妳心裏明白的架勢’,昂首挺胸往前走去。
  四人黃昏上山,等著開席等到了晚上。
  乘坐的船只,發現四人遲遲未歸,停在斷龍臺後三裏開外的江道邊等待,剛才動靜太大,和打雷似得,也驚動了船上之人,遙遙便能瞧見佘龍等人在往斷龍臺上方打量。
  夜驚堂回到船上,佘龍等人便上來詢問情況,不過見夜驚堂有傷,便又退了下去。
  夜驚堂和笨笨壹道進入船樓,直接來到了房間裏。
  因為是臨時租用的商船,房間並不寬敞奢華,就板床加桌椅,上面的被褥倒是新的。
  東方離人讓夜驚堂坐下,取出火折子點燃了燭火,而後側坐在床鋪跟前:
  “脫。”
  夜驚堂剛準備解腰帶,聽見這霸氣十足的禦姐音,手又頓住了,看著身邊的大笨笨,有些好笑:
  “殿下怎麽說的和要睡我似得。”
  東方離人眼神壹沈,做出準備擰人的架勢,不過最後還是算了,小心解開夜驚堂的衣襟,聲音微冷:
  “妳再如此口無遮攔沒大沒小,可別怪本王不客氣……”
  夜驚堂見笨笨舍不得收拾他,氣勢自然起來了,含笑微微低頭……
  啵~
  “嗚?”
  東方離人猝不及防,本就冷酷的眼神變成了羞惱,但夜驚堂有傷,她又不好沒輕沒重推搡,只能後仰躲避,想要分開。
  結果夜驚堂‘沾衣十八貼’的功夫相當到位,手扶著東方離人的臉頰,臉隨身走,兩個人就倒在了板床上。
  妳這廝……
  東方離人被壓住了,眼底惱火之余還有點慌,臉也紅了,手輕輕拍夜驚堂肩膀,示意——妳再這樣,本王真發火了!
  夜驚堂仗著有傷,也算是仗勢欺人,手也開始不安分。
  “嗚……”
  東方離人眼底的惱火逐漸轉為慌亂,不停扭來扭去推夜驚堂的手,憋了片刻後實在沒辦法,也就慢慢妥協了,手還掛住了夜驚堂的脖子。
  但船上並不是沒有其他人。
  夜驚堂剛手口並用占了片刻便宜,忽聽外面傳來‘咚咚’腳步,速度奇快,他想連忙坐直,結果大笨笨還抱著脖子意猶未盡,於是……
  哢噠——
  門被壹把推開。
  聽聞夜驚堂受傷,急急跑過來救人的梵青禾,前腳剛跨入,就看到了在床鋪上打滾的男女,腳步猛得頓在了原地,致使後面心急如焚的三娘直接撞在了背上。
  咚~
  而太後娘娘和璇璣真人,自然也挺擔心,從門口探頭看到此景,表情都是壹呆。
  東方離人被啵的暈頭轉向,等察覺不對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東方離人躺在夜驚堂懷裏,轉頭發現師父、母後、夜驚堂媳婦、冬冥大王壹大幫人站在門口,雲璃和鳥鳥也緊隨其後探頭,眼神壹僵,本就發紅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迅速化為漲紅。
  “咦~……”
  “嘰嘰……”
  “離人,在船上註意些,太後可還在。”
  “驚堂,妳怎麽又欺負人……”
  “夜公子,妳有傷在身,還是得註意身體……”
  ……
  嘰嘰喳喳的話語,從門口傳來。
  東方離人感覺自己還活著,但余生恐怕會被人嘮壹輩子了。
  當下她唯壹的倔強,就是漲紅著臉迅速站起,對著夜驚堂來了句:
  “妳放肆!本王……本王等妳傷好了再收拾妳,真是無法無天……”
  說話間悶頭就往外走去,壹副被欺負的模樣,根本不敢看諸多長輩的眼神,門壹關就沒了動靜,看模樣短時間是不會再出門了。
  璇璣真人眼神古怪,瞥了夜驚堂壹眼後,拉著梵青禾道:
  “走吧,他這模樣,看起來不需要治。”
  梵青禾也覺得能摁著姑娘啃,不屬於重傷範疇,這時候跑進去也確實不好意思,便眼神古怪的轉身走了。
  太後娘娘撞見夜驚堂輕薄離人,心底最是復雜,也不知是覺得夜驚堂色胚,還是覺得母女倆同病相憐。她偷偷瞪了夜驚堂壹眼,才跟在了璇璣真人後面。
  裴湘君肯定是要陪著夜驚堂,待幾個人都離開後,才進入房間把門關上,在跟前坐下,繼續解開衣袍:
  “妳真是……帶著傷輕薄什麽姑娘?妳就不能先處理好了傷口再使壞,我不夠妳折騰是吧?”
  最後這句,顯然帶著淡淡醋味。
  夜驚堂被壹堆女兒家撞見厚顏無恥的壹面,老臉也有點掛不住,重新坐好,笑道:
  “我以後註意點。”
  “哼……”
  裴湘君把外袍解開,瞧見肩頭結痂的傷口滲血了,眼底心疼又惱火,取來毛巾輕柔擦拭,又用藥物包紮:
  “出門就打架,半點不知道憐惜身體,真折騰壞了怎麽辦?我得給妳立個規矩,以後若是再受傷回來,就罰妳三天不能碰姑娘,凝兒也是如此,誰敢犯戒,就罰壹個月不準見妳……”
  夜驚堂其實也沒什麽大礙,只是有點用力過猛,重新包紮好就沒事了。見三娘如此操心,他笑了下:
  “好,我以後盡力無傷解決麻煩。”
  ?
  裴湘君覺得這話不太對,但能讓夜驚堂有意識註意不受傷,也算是把話聽了進去,便也沒多說。
  在包紮片刻後,裴湘君又想起剛才開門瞧見的場景,瞄向夜驚堂的手,忽然詢問道:
  “驚堂,妳實話實話,我和女王爺,誰……嗯……”
  夜驚堂自然明白意思,眨了眨眼睛,先用手丈量了幾下,才認真道:
  “這看身材比例,不是越大越好……”
  “反正都比凝兒大是吧?”
  ?
  夜驚堂哪裏敢回答這送命題,當下輕抽了口涼氣:
  “嘶……”
  裴湘君玩笑神色當即消散,連忙把心思專註在了傷勢上,認真處理了起來……
  ——
  嘩啦~呼啦~
  浪濤拍打船身,壹盞孤燈照亮了船尾的窗口。
  窗戶裏是個小房間,折雲璃和鳥鳥在此居住,已經入夜,壹人壹鳥卻都沒什麽睡意。
  折雲璃在山莊裏見識過夜驚堂壹槍動風雪的壯觀場面,可謂心潮澎湃,此時雙手持著五尺長刀,在狹小房間裏當槍使,慢條斯理比劃。
  窗口處放著張凳子,椅背到窗臺之間卡著根竹竿,頂端掛著魚線墜入江面,上面還有個漂子。
  毛茸茸的大鳥鳥,全神貫註蹲在窗口,靠在驚人的夜視能力盯著漂子,等著水下的大魚上鉤,背影看去頗有種獨釣寒江雪之感。
  本來這活兒該是折雲璃來幹,但折雲璃覺得它是只成熟的鳥鳥了,得學會自己釣魚,於是就讓它看著,如果魚漂動了就嘰壹聲。
  與肉幹相比,鳥鳥還是喜歡吃新鮮的小魚,為此很是上心,甚至不惜把晚飯拿出來當魚餌。
  結果可好,折雲璃下桿的技術還不如直鉤釣魚的水水。
  水水至少不浪費魚餌,折雲璃則是半盒肉幹打窩,到現在壹只螃蟹都沒釣上來,以至於鳥鳥有點懷疑,今晚上會不會血本無歸餓肚子……
  颯——
  颯——
  折雲璃慢條斯理演練招式,不知重復多少次後,余光忽然發現窗口的鳥鳥擡起了頭,還搖頭晃腦,似乎在看什麽東西。
  折雲璃動作壹頓,小心翼翼來到跟前:
  “有魚咬鉤了?”
  鳥鳥黑寶石似得眼睛睜的很大,全神貫註望向江岸的秋林,在盯了片刻後,就轉身躍下窗臺,朝著過道飛了過去。
  “誒?”
  折雲璃莫名其妙,探頭朝漆黑壹片的窗外打量壹圈兒,可惜並沒有發現什麽東西。
  而船樓前方的的房間裏。
  夜驚堂在板床上閉目凝神休息,懷裏抱著風嬌水媚的三娘。
  裴湘君嘴上很硬,但心腸太軟,本來想懲罰不知愛護身體的夜驚堂,但上完藥被抱著哄了幾句,還是沒忍住,滾進被窩裏。
  兩人正漸入佳境之際,門口便傳來:
  噠噠噠~
  小爪爪踹門的聲音。
  裴湘君輕咬下唇的迷離神色壹凝,繼而就連忙把夜驚堂亂動的手推開,縮進被窩蒙住了臉。
  夜驚堂則頗有種身為人父,大半夜和媳婦恩愛,忽然被娃娃敲門的無奈感,他悻悻然起身來到門口,把門打開,低頭看向蹲在門口的鳥鳥:
  “作甚?餓啦?”
  “嘰嘰……”
  鳥鳥張開翅膀比劃了下,而後就鉆進屋裏,叼著夜驚堂的袍子,往窗口拽。
  夜驚堂感覺鳥鳥不是來要飯的,便跟著來到窗口,把窗戶打開了壹條縫。
  鳥鳥蹲在窗臺上,掃視江岸樹林幾眼後,望向江岸石崖上方:
  “嘰嘰……”
  夜驚堂視力再好,風雪夜間,也不可能好過天生夜貓子的鳥鳥,只看到石崖上有個模糊小點,當下又取來望遠鏡,瞇著眼仔細打量,可見是壹只雀類,停在光禿禿的樹枝上。
  夜驚堂略顯疑惑,詢問道:“這鳥有問題?”
  “嘰嘰嘰……”
  鳥鳥低聲張開翅膀比劃,示意曾經見過,很可疑。
  夜驚堂見此,目光自然凝重了幾分,稍微回想,曾經見過還給他留下印象的可疑鳥類,好像只有左賢王那只遊隼,和調查燕王世子時,曾在龍吟樓後巷發現他的壹只小鳥。
  石崖上的小鳥,看體型肯定不是遊隼,更像是寒鴉,後者的可能性要大些。
  夜驚堂打陸截雲那天,還聽到了烏鴉的叫聲,但當時情況太亂,也沒註意太多,而後就送太後去西海諸部,便把這事忘了。
  如今江岸的寒鴉,是京城所見的那只的話,只能說明被仇家找上門盯上了。
  念及此處,夜驚堂眉頭緊促,示意鳥鳥盯著,不要打草驚蛇,而後轉頭道:
  “三娘,妳等會,我去找璇璣真人商量點事兒。”
  裴湘君縮在被子裏,悶不吭聲裝睡著了,但發現夜驚堂準備直接出去,又從被窩裏探出臉頰,惱火道:
  “妳先洗手~”
  “哦……”
  夜驚堂看了看手指,當下老臉壹紅,連忙在水盆裏洗了洗手,才走出房間。
  為了隱私考慮,太後靖王都住在船樓二層。
  夜驚堂上樓之時便整理好衣袍,尚未靠近璇璣真人房間,就聽到裏面傳來聲響:
  “妳徒弟都抱著男人啃了,妳這師父卻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連男人都沒抱過,也好意思整天在我面前騷裏騷氣……”
  “妳啃過不成?”
  ……
  夜驚堂也沒在意這些女兒家的私房話,來到門口準備敲門,就發現璇璣真人直接起了身。
  吱呀——
  很快,房門打開,喝了個半醉的璇璣真人出現在門口,抱著胳膊斜靠在門框上,醉眼迷離,上下打量:
  “怎麽?臨幸完了換下壹家串門?來找我還是來找禾禾?還是想兩個壹起?”
  梵青禾坐在桌前喝酒,聽見這離譜話語,回過頭來難以置信道:
  “姓陸的,妳臉皮是城墻做的?這話也說得出口?誰要和妳壹起?”
  ???
  夜驚堂感覺梵姑娘怕是也喝多了,對陸仙子的話則是見怪不怪。見兩人都穿著衣裳沒睡覺,他便進入房間,拉著璇璣真人袖子來到窗口,示意遠處的石崖:
  “那有壹只鳥,以前在京城見過,和燕王世子有關……”
  璇璣真人舉目打量,很快就發現了江岸的小黑點,聆聽片刻後,目光又落在夜驚堂臉上,自懷裏取出白手絹,擦了擦夜驚堂臉頰上的紅胭脂:
  “妳意思是有人跟蹤我們?”
  夜驚堂見璇璣真人這麽體貼,有點不好意思,把手絹接過來自己擦了擦:
  “肯定有人跟蹤監視,那只鳥會回去復命,只要暗中跟著,就能找到幕後之人……”
  梵青禾見此起身,也來到跟前打量:
  “這事簡單,我和她輪班盯梢即可,跟不丟。妳先去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
  夜驚堂見此就準備轉身,不過走之前還是提醒了句:
  “妳們倆少喝點。”
  “知道啦。”
  璇璣真人擺了擺手。
  夜驚堂出去關上了房門,路過大笨笨和太後門口時,又側耳傾聽了下。
  他上樓並未遮掩腳步,兩人顯然都知道他來了。
  大笨笨明顯坐起了身,想出來問問情況,又實在沒臉見人,所以沒啥動作。
  而太後娘娘聽起來有點緊張,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還低聲說了句:“紅玉,門栓好沒有?”
  “栓好了,怎麽了娘娘?”
  ……
  夜驚堂搖頭壹笑,也沒打擾兩人休息,再度下了樓……
  ——
  另壹側,百裏開外的岜南鎮。
  崖州多山,多數城鎮都是依山而建,雖然不像雲州那般壹馬平川,但房舍交疊錯落的山城景觀,也顯出了與眾不同的秀麗之感。
  雪夜之下,岜陽鎮內燈火稀疏,偶爾可見車隊,遠道而來駛入鎮子後方的鏢局裏。
  鏢局掛著陳字旗號,規模很大,是斷北崖大堂主陳鶴的家族產業,當家的是陳鶴的兒子陳令同,常在梁崖兩州之間走動。
  鏢局後方,待客的茶廳裏。
  做尋常商客打扮的沈霖,手裏端著茶杯,慢條斯理喝著茶。
  三十出頭的陳令同,手裏拿著張單子,認真打量,有些犯難:
  “其他東西倒是好說,但黑硝沙、銀蠶絲這幾樣,都是大禁之物,短時間不太好弄到手……”
  “妳有沒有,老夫壹清二楚,自己取傷和氣,才和妳打聲招呼。明早妳家掌門的書信就會送到妳手上,先去籌備吧,等到黑衙查到妳頭上,妳們再來請老夫幫忙,就為時已晚了。”
  陳令同是陳鶴的兒子,自然也參與往黑旗幫運送禁物的差事,聽聞女帝身邊的九千歲來了崖州,便知道會有壹場浩劫。
  雖然不太信任面前這神秘老者,但對方知道接頭暗語,還對陳家暗中所做的事情壹清二楚,他也不能不信,想想又道:
  “閣下確定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能解決夜驚堂?”
  沈霖幫斷聲寂,並非出於交情,而是不想北梁好不容易在崖州打下的根基,被夜驚堂拔了,對於這個問題,他平淡道:
  “人力終有窮盡之時,但物力沒有。只要準備周全,世上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人。”
  陳令同點了點頭,當下也沒有再耽擱時間,起身安排親信,去調集各種所需的物資……
  ——
  多謝【潮汐隨妳意】大佬的盟主打賞!
  舉報太多,被提醒了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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