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我太急了

　　晏玦讓時雨開始畫畫時，時雨沒動。
　　她可以在腦海裏畫完晏玦，但是卻沒法把腦海裏的畫用畫筆畫在畫板上。她心理上的那個障礙她還是沒有跨過，她覺得她可能也跨不過。
　　而她雖然能用調色盤調色，可這遠遠不夠，沒有壹個人是只會調色就被稱為畫家的。她調色再好，她畫不出來，那實際上她認為她走的這壹步對於她來說永遠是0.
　　時雨躊躇不前，甚至在退縮，晏玦則在她退縮前，將她已經伸出卻又試圖要退縮的手抓住。他將她抱到了書櫃上，他站在了她面前，他告訴她，如果在畫板上畫不出，那就在他臉上畫。
　　在他說的在他臉上畫，並不是說讓她將他當成她的畫板，而是說直接讓他當成畫。讓她用她調出來的顏色，在他的臉上，壹筆壹筆地描繪，將她腦海中想的畫，具象化在她的眼前。
　　晏玦這樣說完後，時雨楞了壹下楞在了那裏。而反應過來後，她下意識想從書櫃上下來，她低頭向壹旁，小聲地邊準備從書櫃上下來邊說：“不行。”
　　她這樣說完，身體已經有了動作，想要從書櫃上跳下來。而在她動作前，晏玦的身體卡進了她的雙腿之間，他的手臂支撐在了她的身側，將她牢牢固定在了書櫃上。伴隨著這個動作，兩人的身體壹下又拉近了壹些，時雨擡頭，額前剛好掃過了晏玦額前的頭發。被晏玦的頭發這樣輕掃了壹下，時雨動作壹滯，停下動作擡眼看向了他。
　　時雨還是第壹次在清醒的時候這麽靠近晏玦。
　　以往她都是在動情的時刻，才能夠這麽近地看晏玦。那時候，她意識渙散，甚至連瞳孔都是渙散的，看的晏玦也像是在她朦朧的夢裏壹樣。而現在，晏玦就在她的眼前，清晰，真實，沒有虛影。時雨甚至能看清楚他靛青色的瞳色，還有瞳色下收縮的瞳孔，以及倒映在他瞳仁上的自己的臉。
　　時雨的動作壹下停了下來，就那樣看著晏玦。而晏玦在她看著他時，也看向了她。他望著她的眼睛，問道。
　　“怎麽不行？”
　　晏玦問完，時雨的下頜輕顫了顫。
　　怎麽不行？
　　時雨想。
　　油畫的顏料畫在皮膚上，其實並不少見，別說美術生，經常會將顏料不小心抹到身上，就像是大學時候，壹些派對或者活動，也會通過在身上臉上抹顏料而增加趣味性。
　　在晏玦臉上畫畫，從物理意義上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麽不行。而時雨說“不行”，完全是壹種下意識的行為。
　　她可能是害怕畫畫，可能是害怕將畫畫在晏玦的臉上，而更多的，則是壹種她在危險絕望之中，被逼進安全的夾角，面前的晏玦張開手臂，給她阻擋著外界的壹切困難，所帶給她的糾結的心境。
　　她本來就是錯誤的。
　　她本來就不應該將刺激自己畫畫和跟晏玦結婚掛鉤，讓這場婚姻到了現在變成了壹場利用。而在她告知了晏玦，自己對他是“壹場利用”後，晏玦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在配合她，甚至在激進地刺激她，甚至在她畏首畏尾的時候，主動提出方法讓她來“利用”他。
　　時雨在如此行為與如此行為帶來的亂七八糟的情緒中，幾近崩潰掉了。
　　她心裏被愧疚和後悔蠶食的渣都不剩，她望著眼前的晏玦，她第壹次有了這種如此有安全感的絕望。
　　時雨被他圈固在懷裏，像是雨後樹上鳴蟬抖動的蟬翼，脆弱而膽戰心驚。
　　晏玦望著這樣的時雨，他剛才少有的霸道在時雨這樣的表現中偃旗息鼓，他甚至松緩了支撐在時雨身側的手臂，他的手沿著時雨的身側到了她的腰上，他將她朝著他拉近了壹些，低頭說。
　　“沒事。”
　　時雨的身體伴隨著這個動作而輕微的抖動，在抖動的瞬間，她的眼淚壹下掉了下來。
　　晏玦的動作伴隨著時雨眼中掉落的淚，而壹瞬間繃緊，他低頭看著時雨，低頭溫柔而輕微地吻在了她的眼角與頰邊。他細細地吻著她，她的眼淚還在不停的掉，到最後他索性直接將她抱在了懷裏。
　　“我太急了。”
　　晏玦說。
　　“不是。”時雨說。
　　時雨眼淚雖然在掉，可是她卻沒有壹絲的哭腔。她也並不是在哭，眼淚有時候表達的不只是委屈，更多的是壹種情緒擁堵後的崩潰。
　　她的額頭抵在了晏玦的胸口，晏玦的心臟透過胸腔，壹下又壹下敲擊在她的額前，時雨說。
　　“我只是覺得我不該對妳這樣。”
　　時雨這樣說完，晏玦的心跳又壹下敲在了她的額前。
　　晏玦抱著她，聽著她說的話，在她說完時，晏玦說。
　　“妳對我怎樣都是可以，都是應該的。”
　　“不是。”時雨說。
　　“我能夠決定我自己被如何對待麽？”晏玦問。
　　晏玦這樣說完，時雨抵著他，悶聲沒有說話。
　　而悶聲不說話，代表的就是默認，在時雨默認間，晏玦說。
　　“我為妳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的。”
　　時雨在他懷裏卸了力，甚至在掉了那麽久的眼淚後，她終於放下手裏的調色盤，手臂環上了他的身體。
　　時雨將他緊緊抱緊，臉埋在他的胸前，什麽話都沒說。
　　安靜的畫室內，晏玦抱著緊緊抱著她的時雨，他感受著她手臂在他身上收緊的力道，心臟壹點壹點，朝著她小心翼翼地貼近。
　　“我很喜歡妳畫我。”
　　“也很喜歡，妳在畫不出畫後，只有在看到我才會有畫畫的沖動的那種獨壹無二。”
　　“這代表我是不壹樣的。”晏玦說。
　　“所以我希望妳能畫，希望妳在重新開始畫畫後，畫出的第壹幅畫是我。”
　　“妳可以麽？”
　　晏玦低聲和時雨說著，而在他如此說著的時候，時雨抱著他的手臂也伴隨著他的話而壹步步用力的收緊。
　　他們好像沒有靠那麽近過，時雨感覺自己像是嵌進了他的身體。
　　畫室依然安靜，兩人也在安靜中默默地擁抱著。在如此的擁抱中，時雨感受著晏玦敲擊在她額前的心跳，說了聲。
　　“可以。”
　　-
　　時雨和晏玦互相松開了對方。
　　時雨在松開晏玦後，就在書櫃上坐直了身體。她因為哭了有壹會兒，臉上已經沒怎麽有淚痕了。倒是眼睫上，還沾著些淚珠，眼圈也微微泛了紅。
　　而正是因為掉了那些眼淚，她眼底堆積的情緒好像都伴隨著眼淚壹並流幹凈了。她的眼睛，現在清澈而明亮，瞳仁上倒映著晏玦，眼裏帶著些堅定和什麽對於晏玦的壹些別的情感。
　　時雨拿著調色盤，手指上沾了顏料，在將顏料往晏玦臉上畫之前，時雨說。
　　“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說。”
　　時雨這樣叮囑著，而聽了她的叮囑，晏玦看著她應了壹聲。
　　晏玦應聲完，時雨擡眼望著他。她安靜地和他對視著，對視了壹會兒後，時雨說了壹聲“我要開始了”
　　說完後，時雨塗抹著手指上的顏料，將顏料畫在了晏玦的臉上。 婚後私寵